寄风

*民国paro 周公子x齐花旦

*cp：纬钧 一点点南北

*又名 牡丹亭

*请勿上升 oo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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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使相思莫相负，牡丹亭上三生路。——《游园惊梦》

 

 

01

 

待最后一笔眉梢勾勒完毕，齐思钧端直了身子，望向镜中那张浓妆艳抹的粉面。一对细长的柳叶弯眉将面部的柔情描摹地恰到好处，上扬的眼角被眼周的红妆渲染出几分盎然情意，胭脂绯红，明眸皓齿，顾盼生辉，活脱脱一个杜丽娘的形象。这偌大的北平城名伶不少，可要说这杜丽娘扮的好，牡丹亭唱的绝的，齐思钧是独一份。

 

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传来。“班主——后边儿唤您上台呐，下一折就到了！”唐九洲从后台跑来，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喊他。

 

“你且去，我这就来。”齐思钧倒是一点都不着急，从容地打开手上金光闪闪的怀表，翻来覆去地把在手上仔细观摩。这怀表跟着他十来年了，光修理都花了不少银子，原本金灿灿的光滑表面也磨得掉了漆，但他还把这怀表当宝贝，天天装在衣服里兜，除了上台唱戏和洗澡的时候，基本上一刻不离身。

 

“班主，这怀表都旧成这样了，您整日瞧着不知在瞧什么呢？”九洲伸长了脖子往里瞄，齐思钧吧嗒一声盖上了盖儿，仿佛没听到一般清清嗓子道：“该走了，上后台。”他起身整理一番戏服，挽了水袖就往外去。

 

唐九洲见状赶忙跟上，想起早有耳闻的传言，试探地问，“班主，听说您这怀表是个重要之人送的…？”

 

齐思钧头也不回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不再作答。九洲加快了步伐跟他并肩而行，侧着头又问：“谁啊？”

 

齐思钧突然停下了脚步，盯着唐九洲看，看得他心里直发毛。前者突然目光一转，甩下一句“多嘴”，便径自往前走了去。

 

02

 

秋鹤楼里早已宾客满席人声鼎沸，慕名而来的人不少，二楼包厢栏外还挂着几条达官贵人命人买下的条幅，不外乎是“游园惊梦杜丽娘”“梨园佳话齐思钧”之类的言语。多年的苦日子终是到了头，从江南北上的小角色在北平终于成了大名鼎鼎的腕儿，闯下了一片天地。

 

“哎我说，你周公子不是想要北齐路那一片儿地界吗？”在二楼包厢一角，几盏酒下肚，郭文韬仗着醉意，眯着眼睛笑得狡黠。

 

“还有放了我的人，郭老板。”周峻纬冷眼看着他，拨开对方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手。

 

郭文韬酒劲正浓，手上早已没了力气，被周峻纬一拽胳膊啪一声落上桌面，他歪着头大笑一声道：“放！周公子的人，我必然会放，只不过……”他凑近了些，迎上周峻纬鹰般锐利的目光，“我得开个条件。做生意嘛，有来有往，这叫规矩！您说是吧？”

 

周峻纬偏过了脸，冷笑一声，“想不到您还懂规矩？全北平城的商人，数您最会骗人了，郭老板。”

 

“哎，这次我真不骗您。扣着的人呐我回去就给您放了，这条件您要是做的到，北齐路的地界我拱手相让，成吗？”郭文韬轻轻抚着下巴，斜了眼看他。

 

“什么条件？”周峻纬转过眼来盯着他，郭文韬只挑挑眉，扬了扬下巴，周峻纬顺着望去，娓娓动听的一声传入他的耳朵。

 

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——”

 

戏台上的花旦身姿妩媚，顾盼生辉，一仰一俯都蕴着无限风情；眼波流转，朱唇微启，一颦一笑也藏着春光明媚。

 

“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赏心乐事谁家院——”

 

余音绕梁的戏腔，身姿绰约的身影，竟有几分相像。一折惊梦唱得细腻宛转，想不到北平城竟也能听到这般标致的苏音昆曲。周峻纬不禁回想起那年微风细雨，亭台水榭。想起画舫船头端坐着的他，和玉仙楼台上的那个人。岱泽，周峻纬喃喃自语道。不是，不是他。周峻纬摇摇头，不是眼前人，错了，错了。

 

“周公子头一回听他的戏？”郭文韬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自己身旁，吓了他一跳。

“嗯。”

“当今北平最当红三大花旦之首，齐思钧。这出游园惊梦啊，唱的可真是，绝了。”

“这就是郭老板开出的条件？看来您养着个蒲武生还不够啊，”周峻纬往后一望手指一勾，小跟班邵明明瞧见了赶忙上前，“去把整个戏班子给郭老板包下来，记我的账。”邵明明“哎哎”地应着。

“哎慢着，我可没这个意思，”郭文韬按着周峻纬往外掏支票的手，使了个眼色支使邵明明退下，“听闻这齐花旦可不好接近，多少花了大价钱的少爷公子哥都摆不平。嘶——前些日子是谁骂我只会养戏子的来着？哦，我还听闻您周公子为人干净从不近身风月情场……”
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？”

“一个星期，”郭文韬伸出一根食指举到周峻纬眼前，又冲戏台方向扬了扬下巴，“多一天这北齐地界就跟周氏家族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。”

周峻纬望向台上花旦，仰头灌下一口酒，用手背擦擦嘴角。“成交。”

“周公子大气。”郭文韬嘴角微微上扬，阴暗灯光之下更显桀黠。

 

03

 

齐思钧方才卸了戏妆，镜中一张白皙干净的脸蛋被灯打得光亮。他换下被汗水浸透的戏服里子，穿上一件月白色大褂，理了理头发拎着东西要走，刚上走廊就闻到一阵烟草味。唱戏的嗓子娇嫩闻不得烟味，齐思钧干咳两声，手在面前挥了两下驱散那烟雾，这才发现栏杆处靠着个人。

 

听到咳嗽声，周峻纬赶忙倒了烟丝，朝烟杆子吹了口气。“真是不好意思，熏着了您的嗓子，“倚着栏杆的身影站直了走上前来，伸出一只手，“你好，齐老板，久仰大名。”

 

齐思钧伸出手和他握了握，蹙着眉头打量着眼前人。他身材颀长，面容清俊，鼻梁高挺，一身西装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，看这面料剪裁估摸着不会便宜。八成又是个风花雪月的公子哥，像那上个月意图调戏他的甄二爷之流。一想到他齐思钧就犯恶心，不由自主地撇撇嘴。

 

“你是？”

“在下周峻纬，从商多年，幸会幸会。”周峻纬一笑，露出两颗虎牙尖尖。齐思钧一愣，记忆中的面孔浮现在脑海里，竟有几分相似，尤其是那两颗虎牙。

“我十分喜欢您刚才那出游园惊梦，唱得真好，不愧是北平花旦之首。”

“惭愧惭愧。”

“方才真对不住，呛着您的嗓子了。明儿个周六齐老板有空吗？我请您上月茗轩喝茶，亲自陪个不是。齐老板可愿赏光？”

 

齐思钧从回忆里回过神来。不对，不是他。虽然面貌有几分相似，可面前这人仍是纨绔子弟之辈。他在心底冷笑一声，什么喝茶呀，这些公子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门儿清。说到底这些名伶在他们眼里仍是下九流的东西，表面上恭敬巴结着你，心底里只拿你当陪睡的家伙。在世俗泥潭里摸爬滚打了二十余载，形形色色的人物他也见了不少，但要和那年烟波画船上那一抹身影相比，就都显得污浊不堪。

 

齐思钧偏过头去不看他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，啪地合上。“实在对不住，明儿个啊有事，去不了。”

 

周峻纬正暗自感叹对方果然如传言一般不慕名利，不似有的戏子削尖了脑袋都要往达官显贵堆里爬，突然看到齐思钧手里拿着个金灿灿的玩意儿。走廊上光线昏暗，他看得不清，但隐隐约约觉着心头一紧，迈步上前抓住齐思钧的手腕。齐思钧被惊了一下，把怀表紧紧攥在手心，梗着脖子把脑袋往后靠避免着过近的距离，一股烟草味直往他鼻腔里窜。

 

“齐老板，这怀表你是从哪儿得来的？”

 

“意中人所赠。”齐思钧眯起眼睛看他，轻蔑一笑，手腕一用力从对方手掌中挣脱出来，牛奶般白净的肌肤上留下几道红痕，“天色晚了我该归家了，周公子失陪。”说罢他一抖长衫下摆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 

有意思。周峻纬望着他清瘦的背影，蓦地勾起嘴角。

 

 

—TBC—

 

 

ps：

1.第一次开连载，预计至少会更个七章。下一章就准备发糖了，嘻嘻。

2.夹带私货北齐路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有没有小伙伴发现这个点的。（北齐没有感情线大家放心！！！）

 

感谢喜欢！！！（鞠躬）